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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渡邊晴跟我在出租店遇到的隔天我跟她開始有直接的接觸,只是這樣的關係若得建立在那樣的事件,我想我寧可跟她維持淡如水的交情。 


  我跟她現在身處的高中以升學為主,每個老師對成績要求甚嚴,一般高中不可能出現的體罰在我們學校司空見慣,少一分打一下家常便飯,不及格才得挨棍子根本法外開恩。 


  渡邊晴既用功,成績也不遜色,但她有個致命傷──國文。雖然身體流有一半中國血統,可她到國中二年級才舉家搬回臺灣,她從小在日本長大,身邊的人都講日文,跟家人日常對話亦是,即便日文的漢字跟中文相似處高,畢竟還是不同的語言。 


  當初的入學考試據聞渡邊晴各個科目都高得嚇人,偏偏國文一科分數頗難看,最後的錄取標準看總分不看單科,所以渡邊晴才得已入學。 


  成績達到錄取門檻所擁有的是入場券,要不要進場決定權又在自己手上。 


  最後若選擇入學,那麼在這環境不管任何因素沒有人有例外,考不好就是得被打,不得有半句怨言,遊戲規則在入學前學校都已經講得清楚。 


  我想渡邊晴自己也知道這點,每次發國文考卷,無論小考、大考大概都是她最煎熬的時候,她的國文成績向來一片滿江紅,要挨打的份大概就像班上中後程度的學生那般。 


  前陣子我們才考完段考,國文老師上週有預告這星期要發考卷,要有自知知名考不好的人皮繃緊一點,這次全體成績她非常不滿意,所以屆時處罰會手下留情。 


  我聽完頭皮一陣發痲,看到坐離我有段距離的渡邊晴聽完老師的宣佈臉整個慘白不已,想必她這次國文成績又不理想。 
可究竟有多慘呢?我替她擔憂不已,自己也有可能得被打得很慘的可能完全拋在腦後。 


  國文課時班上氣氛凝重。國文老師習慣從分數高到低逐一唸,越到後頭下手越狠,這次標準不到80分一分一下。 


  當我被叫上臺時,除了沒被打外,我還被國文老師大大誇獎一番,「大家要多跟莫以浩看齊……他這次不只拿到全班最高分,全年級最高也是他喔!」我無心聽那些讚言,因為我的注意全被原先垂頭喪氣,聽到我名字卻立刻抬起頭看我的女孩吸引。 


  拿到考卷照理該鬆口氣,我沒有,反而更緊張了,接下來我全神貫注聽著老師唱名:不用挨打的高分群發得差不多……換離標準不遠的……然後是離標準有段距離的……可無論是哪一個,就是沒聽見渡邊晴的名字。 


  最後,在倒數幾張考卷我終於聽到渡邊晴的名字,國文老師用淡漠的口氣喊著:「渡邊晴,56分。」連及格都沾不到邊,離標準24分的差距,國文老師一下也沒漏,甚至如她先前所言她沒有手下留情,每一下她都打得到位,打到十下左右,渡邊晴已經疼得深皺眉,我發現有眼淚在她眼角打轉。 


  發完考卷的課上些什麼我已經記不清楚,我只記得下課我馬上到保健室要了一小袋冰塊,然後我費好大一番功夫才在後門旁的庭園,還沒盛開的梔子花樹下找到渡邊晴蜷縮的影子。 


  面對淚流滿面的她,我輕輕攤開她紅腫的雙掌把冰塊袋放上,並且告訴她:「以後妳的國文我負責教妳。」 


  我怎麼可能捨得眼睜睜看著妳被打卻不能保護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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