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憶鋪

3-2

　　清晨兩點零八分，貓貓無法入眠。

　　望向床頭櫃上的半杯牛奶，它早已失去當初的溫度，是否就像她的心一般？

　　下樓，貓貓將半杯牛奶倒於洗手槽，然後將杯子洗淨，然後從櫥櫃中拿出了奶粉罐，一匙、兩匙、三匙……再拿出茶壺在裡頭裝了水，放置在瓦斯爐上待它煮沸。

　　睏歸睏，可就是缺了那麼點睡意，稍早子君就是喝了熱牛奶現在才可以睡的如此安穩，所以，她相信只要待會兒她將熱牛奶全吞進肚子，過不久一定可以好好睡個一覺。

　　真是……自欺欺人哪，望著水壺，貓貓笑出聲，帶著無奈。

　　一定是老天爺懲罰她，懲罰她之前遊戲人間。

　　小淨……

　　貓貓想起子君在達到顛峰時喊出的名，她是高潮了也得到快感，可是心理莫名的失落，就如往常一般，寂寞。可這次除了寂寞外，還有滿滿的不甘。

　　為什麼是她？

　　沒有答案，這個夜太寂靜，或許只有貓貓一人還醒著，於是眼淚滑落，對，還有眼淚陪著她，她不是一個人。

　　趙子君，你這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怨恨他，咬牙切齒，想罵他愚蠢無知，或是狠狠揍他一頓以報復心頭之快，都想，只可惜沒一項有做成。

　　嗶──

　　好輕，好刺耳的聲響，下意識的貓貓徒手就往熱的足以將水滴瞬間蒸發的水壺一碰。

　　好痛。

　　指間傳來的刺痛讓她回過神，欸，燙傷的第一步……沖、沖水，貓貓趕緊來到洗手槽前打開水籠頭，嘩啦啦，沁涼她感覺到了，可心裡的灼熱卻久久無法散去。

　　貓貓知道那時的他最誠實，因為那時的子君精神最疲憊最沒防備心，趁那時，她問了好多問題，早已知道答案但還是故意去問，所以才是自欺欺人，原來拿著匕首捅自己的心，沒有快感，只有不斷擴展的痛楚。

　　「你愛我嗎？」

　　辦完事時，貓貓人在子君懷裡，小聲卻又有點故意的問他。

　　他聽到了。

　　只是子君不知道，原來貓貓也像其他女人一樣，喜歡這種片小孩的三流甜言蜜語。

　　通常，他應該說愛，只要說愛就沒有後續的麻煩，但……

　　「不愛。」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子君這麼對貓貓說道。

　　沉默不語，貓貓掙脫子君的懷，翻了個身，將被子拉上，閉眼假裝入睡。

　　她不高興嗎？但他也無能為力，畢竟這是事實，雖然這事實很殘忍。

　　看貓貓這樣假裝堅強，子君很是難過，從背後將貓貓再次摟進他懷中，她輕聲地說道：「我會努力。」

　　「你怎麼會覺得不愛的人可以交往？」

　　不愛的人當然可以交往。

　　貓貓之前交往的對象都不是她真心所愛的，只不過這次她就是要扳回一面，
畢竟她最要好的朋友為了眼前這個男人對她翻臉的事她不可能忘記，倘若輸了友誼還得不到他的心，那麼她可是全盤皆輸。

　　她是貓貓，「輸」這個字不在她的人生。

　　「因為我們是寂寞的替代品。」

　　「寂寞的替代品？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都給寂寞利用了。」

　　我們都給寂寞利用了。貓貓在心裡不斷思索這句話的意思，卻仍舊抓不出半點頭緒。

　　她選擇放棄思考。

　　「所以，你真的不愛我嗎？」貓貓打算將問題轉回最初。

　　「我剛回答過了。」

　　「你還是對小淨念念不忘？」

　　沉默好一會兒，子君說：「不要問這種……明知道答案的問題，那只是令雙方難堪罷了。」

　　「睡吧。」貓貓不想再說什麼，於是閉上眼，她說服自己趕快入睡。

　　然而過了好久，久到子君都已熟睡，貓貓卻還睡不著，她的心悶悶的，無法言喻的難受。

　　泡好牛奶後，貓貓獨自坐在沙發上，盯著窗外的夜色不放，直到熱牛奶冷卻。

　　我們都是寂寞的替代品。子君的話再一次在貓貓腦海中浮現。

　　她終究擺脫不了寂寞，因為她是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