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憶鋪

17


　　林芠柔的威脅對我起了作用，這幾天只要與旺旺學長碰頭我都不敢與他正眼對視。


　　妤蘋要我不要理會林芠柔，雖然我也很想視而不見她的無理取鬧，但我真的很怕她又對旺旺學長做什麼，尤其是在林芠柔生日將近的時候。


　　我可以想像旺旺學長有多期待那天的到來。


　　搞不好他還在家裡對著鏡子反覆練習送禮物給林芠柔的動作；旺旺學長這麼費心只為了得到林芠柔的一個肯定或是笑容──要是在林芠柔生日前他們出了什麼差錯，旺旺學長一定很難過。


　　「可是，晴安……這與妳無關，如果真的出事，應該是旺旺學長跟林芠柔的感情本來就有問題，不是嗎？」


　　「我知道，但總不能不顧旺旺學長吧？妳也知道他的個性。」語畢，妤蘋與我相視，須臾，不約而同的嘆氣。


　　我們都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卻又無力解決，只能袖手旁觀。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因為一個月後的合唱比賽，所以練習時間開始緊湊，讓我沒有多餘的時間胡思亂想──如果旺旺學長不是伴奏會更好。


　　只要他與我待在同一個空間裡，我就會不由自主的去注意他。


　　好比：在單獨聲部練習時，妤蘋跟其他同部的團員會埋首看譜，而我卻會抬頭偷偷注視旺旺學長彈琴的背影，偶爾還會望得出神。


　　妤蘋對我不尋常的舉動，幾乎已經認定我已經「煞」到旺旺學長。


　　這就是喜歡嗎？可是有人說：「喜歡一個人，看到他會忍不住臉紅心跳。」但我沒有，那應該不構成「喜歡」吧？


　　更何況有林芠柔這麼辣手的情敵在，喜歡旺旺學長的人一旦知道林芠柔的真面目肯定打退堂鼓，沒有人敢在接近他。


　　隨著林芠柔的生日越來越近，我躲旺旺學長的行為也越來越明顯；就連奇奇學姐跟子雅學姐在糾察訓練完也會把我留下來詢問是不是跟旺旺學長發生什麼摩擦？


　　「會跟旺旺學長產生摩擦很難吧？」每當她們這麼問，我就會用這句話反駁；奇奇學姐她們聽聞支支吾吾好一會兒，只能搔搔頭，自討沒趣的離開。


　　刻意躲避旺旺學長的這段期間與林芠柔有打過幾次照面，但都僅是短短的幾秒。


　　好幾次與她在走廊上擦身而過，總會若有似無聽見她的呢喃：「很好，看來妳也懂得知難而退……」


　　在我轉身想要對她說些什麼時，話卻哽在喉中說不出口，只能不甘心的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不過因為我的刻意疏離，旺旺學長與林芠柔的感情越談越濃，撞見他們在校園角落卿卿我我不再稀奇；奇奇學姐抱怨旺旺學長見色忘友的次數逐漸攀升；妤蘋在耳邊嘟嚷我快變自閉兒的頻率越來越高。


　　然而看著日曆上特地用紅筆圈起來的日子及腰際還沒癒合的瘀青，想開口解釋什麼的我便會失去說話的欲望，獨自撫著旺旺學長送我的手環發呆。


　　這樣糟糕的狀況一直持續到林芠柔生日的前一天──

　　林芠柔生日的前一天是團練的日子，負責伴奏的旺旺學長也很義氣的推掉糾察的會議前來幫忙。


　　比賽將近，大家練習時不敢有絲毫鬆懈，氣氛也變得緊繃，練唱時稍有問題音樂老師便會破口大罵：「都唱幾遍了！還會出錯！」弄得大夥兒心浮氣燥。


　　就算旺旺學長出聲安慰也沒用，最後可以說是不歡而散的結束；不少人一臉沮喪的揹著書包離開音樂教室，看著連我也難過起來。


　　我跟妤蘋算比較晚離開的，正準備踏出音樂教室卻聽見旺旺學長跟音樂老師的爭執聲，提著手提包的音樂老師憤憤地丟下一句：「你不懂事情有多嚴重。」轉身離開，留下悵然若失的旺旺學長坐於鋼琴椅上。


　　「旺旺學長，你還好嗎？」


　　旺旺學長勉強提起精神對我微笑，「嗯，還好，我想老師也累了，她不是故意的，希望妳們別放在心上。」


　　對於旺旺學長剛跟音樂老師吵一頓還維護她這點，我心生佩服；妤蘋在一旁忍不住說嘴：「別光說我們，旺旺學長，你人不能這麼好啦！難怪老是被林芠柔吃死死的。」


　　旺旺學長若有所思一會兒，「妤蘋，妳可以到外頭等晴安一會兒嗎？我有話想跟她單獨說。」


　　妤蘋來回看我們一眼，曖昧一笑後乾脆的走出音樂教室，旺旺學長突然說有話要跟我說讓我心裡不斷冒冷汗，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在心裡蔓延。


　　跟旺旺學長對望良久，他先是輕聲嘆息打破沉默，隨後一臉認真地問道：「晴安，妳可以跟我說為什麼最近要躲我嗎？」


　　「躲、躲你？」我在心裡暗吃一驚，我以為就算瞞不過奇奇學姐她們，至少還可以騙得過旺旺學長，沒想到他還是發現了。


　　「我怎麼可能躲你？」我笑得有些心虛，旺旺學長聽聞微皺雙宇，不解地反問我為什麼要說謊？


　　「我沒有說謊，學長，你對我這麼好，我不可能……」


　　話還沒說完，音樂教室外頭傳來激烈的爭執聲，我跟旺旺學長不約而同望向門口，下一秒只見妤蘋吃力的拉著一臉怒氣沖沖的林芠柔進來，妤蘋嘴上還嘴上嘟嚷著：「就跟妳說他們在談事情，妳這女人這麼老是講不聽啊！」


　　望向林芠柔沒有半點溫度的雙眸，我的心登時涼了半截，為什麼事情會這麼巧呢？好不容易已經撐到現在，怎麼就讓我功虧一簣？


　　我著急的用眼神示意林芠柔不要有所誤會，但很顯然她對我視若無賭。


　　旺旺學長還不知事態嚴重的上前擁抱林芠柔，林芠柔乖順的讓他抱個滿懷，隔著旺旺學長寬厚的背，她漠然地直視著臉色蒼白的我，用唇語丟下這句話──


　　既然妳都這麼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了……


　　我想要出聲解釋什麼，但林芠柔的視線卻讓我欲出的話哽在喉中說不出。


　　旺旺學長有多愛林芠柔？他愛她愛到林芠柔一出現，便全然將方才要詢問我的事拋諸腦後。


　　而現在因為我的關係，林芠柔竟然要拿這點狠狠傷害他作為對我的報復？


　　林芠柔最後的警告在我心裡揮之不去，目送他們並肩離去的身影，我突然覺得呼吸困難。


　　「晴安！妳怎麼了！晴安！」妤蘋發現我不對勁，趕緊來到我身旁。


　　如果我說我願意答應妳所有事，只求妳不要傷害旺旺學長，能不能請妳放過他？


　　他是無辜的！旺旺學長是無辜的！喜歡他的是我，為什麼妳要這麼做？為什麼……

　　旺旺學長，為了你的幸福就算要拿我的世界去作交換，我也願意。